风烟笼西北 烽火卷神州 第七十九章 中原太平起风烟-《天下无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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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玄有王将军这等良将,真是社稷之幸,天下之幸,万民之幸”,妇人吩咐小奴道,“去将那件东西取来。”

    “诺”,小奴从后殿之中,取出了一方锦檀木盒。

    妇人将盒中物件取出,将其放置在掌心之中。

    王暄远、朱遗看到这物件儿的时候,禁不住心头一震。

    这物件儿以青铜铸成,形状似虎,表面陈旧,有一种沧桑之感。

    “此物自古夏泰山皇始,经大周、大季、大寺三代,有些陈旧了”,妇人看着手中的青铜虎符,“本宫决计差”

    朱遗微微一愣,拱手说道,“虎符虽旧,可代天地。”

    “怀芳啊”,妇人声音柔和,“辞旧迎新乃是天地之常理,故而本宫着天工院掌院鞠悲监制一枚新符,就由你为此符取个名字吧。”

    朱遗微微低头,仿佛在思索什么,而后又抬头说道,“圣后,微臣看来,取“奉安”二次最为妥帖。”

    妇人听了,微微一笑。

    “怀芳,这“奉安”二字有何深意?”

    朱遗在治文一道颇有研究,曾编纂《九州怀芳考》。因而怀芳变成了朱遗的别名。

    朱遗拱了拱手,“自先帝去已有三岁,陛下年幼,不胜国事,而圣后为陛下之母、先帝之妻,弃俗庸之拙见,匡大玄之黎庶。三岁之间,天下太平,百姓安和,故而取“奉安”二字。”

    妇人点了点头,“小奴,你去一趟天工院告诉鞠悲。”

    “诺”,小奴出了紫懿宫。

    妇人再度开口,“暄远,如若再给你两万精甲,可破那气势汹汹的孤独雄?”

    王暄远正色说道,“若再给末将两万精甲,一季之内,定能将大沧三十万大军悉数吃下。可大玄如今……”

    “你是担心本宫给不出这两万精甲?”,妇人说道,她移步走到宫殿之外,殿外是一片胜景。

    “两万精甲,本宫还是给得出的。但是这些人你能不能管得住,就看你的了。”

    “圣后,是想分调尘州的八万步甲?”,朱遗说道,“不可啊,尘州乃大玄中枢之地。若是尘州羸弱……”

    妇人轻笑道,“怀芳啊,你可真是老糊涂了。那尘州步甲虽然精良,但也是老黄历的事了。”

    “那圣后所说的两万精兵莫非是从天而降”,朱遗疑惑道。

    “”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已让勤儿下诏,广招江湖豪杰。”

    吴江城外,鱼龙小洲。

    一个小山洞掩藏在郁郁葱葱的林木中,阳光穿不过丫杈在空中的枝叶,只在洞口撒下了金色的斑斑点点。

    苏凉倚靠在洞口岩壁上,大口喘着粗气。狂乱的真气如同倾泄的山洪一般,在他经脉之中肆虐。

    苏凉手中还握着那把青鸾剑。

    这把青鸾剑是那个女子送给她的。她叫梅又孜,最爱吃吴江城吉祥果铺的新鲜杨梅。握着这把剑,好像怀着她的纤纤小手。

    从小跟着乞爷爷在巷子里摸爬滚打,人心的最阴暗狠辣之处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在那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冬日风雪里,二人眼神交汇的刹那,苏凉的心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包裹。

    如此澄澈的眼神,他从未见过。

    苏凉收拾心思,将体内的真气压了下去,走进小洞之中。

    洞中,一个身着灰衣的老者盘坐在一块石头上。

    老者头发花白,面容枯槁,瘦骨嶙峋,凹陷的眼眶里粘着两颗眼珠子,随时都要掉下来。

    尽管受了伤,苏凉还是把脚步放得很轻。

    “凉儿,你来了”,老者喉咙动了一动,声音十分喑哑。

    “师尊”,苏凉低下脑袋,抱剑说道,“徒儿不孝,没能夺到指星木。”

    端坐在岩石上的老者听了这话,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时也,命也。凉儿不必自责,那指星木被何人夺去了?”

    “西川陈一念”,苏凉说道。

    “陈一念”,老者喃喃自语,“徒儿,你可与此人结仇?”

    苏凉心中有几分古怪,说道,“师尊,我与一念并未结仇,还有几分交情。”

    “那就好。这指星木师傅已经用不着了。”

    苏凉发现老者的气机比前一刻更加萎靡,若说前一刻犹如风中残烛,此刻已经只剩下些许的灯芯。

    苏凉顿了顿,厉声道,“师尊,我去向一念兄弟求那半截指星木。”

    说罢,苏凉转身就要走出洞外。

    “不必了”,老者再次开口,声音细若蚊。

    苏凉猛然回头。他正要迈步上前搀扶住老者,“师尊,你怎么了。”

    “站住”,老者厉声呵斥,声音洪亮,丝毫不没有奄奄一息的模样,“你快坐下,为师传你一道气机,必要时可护你一时。”

    苏凉见老者神情肃穆,不再追问,便盘膝坐在岩石台子上。

    老者伸出干枯的手掌贴在苏凉脊背之上,只见一道道紫蓝色气机汇聚在老者五指的方寸之间,苏凉只觉体内经脉如同被放在了烤炉之上。他紧咬牙关,心神全部沉浸在调理气机之上。

    小山洞顶的郁郁葱葱之上,一条白鱼虚影和一条黑龙虚影争相盘旋。

    整座小山坡雾气蒸腾,若有明眼人在此,可发现正有星星点点的绿芽破土而出,此处已是溢满生机。

    洞内,老者一边往苏凉体内输送真气,一边开口说道,“凉儿,我知道你的性子,从不求人,师傅也不愿意凉儿为个糟老头子欠别人人情。那城里的教书先生不是常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为师小时候不爱念书,但如今这些个道理我还是晓得的。”

    苏凉听着老者这番肺腑之言,泪水已经盈满了眼眶。到现在,苏凉哪里不知老者这是在将他的悉数气机修为以最为温和的方式传给自己,正是天下道术中最寻常又是最苛刻今日更是最危险的术法——“醍醐灌顶。”

    所谓最寻常,是因为此术只要是醍醐境修士便可施展,所谓最苛刻 是因为此术要求施术之人和受术之人所修功法必出同源,且此术一旦施展,事后施术之人修为尽失,经脉寸断,变成一个废人。因此在颇多宗门之中,若有人动用此术,其实也说明他的寿元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苏凉心中明白,老者虽然以前是醍醐境小尊者,但以如今的鱼龙九纹境界施展醍醐灌顶之术,若有一个闪失,必然是术断人亡。

    泪水早已抑制不住,从苏凉的双颊之上滴落下来。

    “凝定心神,莫生妄想”,老者大喝道。

    苏凉强忍心中悲痛,开始炼化老者送来的精纯真气。

    只见苏凉那一双泪眼,紫色的脉络从眼底向上蔓延,而后遍布整个眸子,赫然成了一对紫眸。

    《云凉册》,老者传授给苏凉的功法。

    老头子说,苏凉和这本功法有缘分。

    至于这本功法的来历以及能修到什么境界,他只字未提,苏凉也从不问。

    在苏凉想来,除了乞爷爷,师尊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了。至于这本《云凉册》能让他修到什么境界,他不在乎。

    九年修道,苏凉已是鱼龙四纹,离那鱼龙五纹小宗师境界不过一线之隔。

    一来是因为苏凉的天赋不错,在老人原本的宗门有苏凉这般资质的弟子也是不多的。

    二来是这本《云凉册》确实是上品的修道功法,苏凉如今对此书也只是略知皮毛而已。

    《云凉册》收集了三种不同的道法,分为《紫霄书》、《青衣书》、《赤刹书》。苏凉修习的是《紫霄书》。

    苏凉感受着体内流淌着这些温和的真气,隐隐感觉前几日修习《紫霄书》的瓶颈松动了。

    他高兴不起来。他终于明白那天夜里的不安。苏凉有些悲哀。

    苏凉看着面前光秃秃的石壁,嘴唇颤了颤,用一种极其低沉又十分沉痛的声音嗫嚅着,“师尊,凉儿绝不负您。”

    老者那副与岩石似乎融为一体不动分毫的躯体微微一颤。

    老者凹陷的眼眶里,浑浊的眸子深处,荡漾着一缕春风。

    “凉儿,过几日就离开吴江城吧”,老者说道,“那个女子,很不错的。”

    苏凉有些诧异,“师尊……”

    老者温和道,“你小子的心事可瞒不过老头子,好了,你去吧,让师傅自己待会儿。”

    说罢,老者就将贴在苏凉背上的干枯手掌收了回来,盘膝闭目。

    老者神情端庄,呼吸均匀,丝毫不像一个行将就木之人。

    苏凉起身,朝着老者微微一拜,就朝洞外走去。

    快到洞口的时候,苏凉又转过身。

    此刻那张坚毅的脸庞上已挂满泪花。苏凉重重地跪在地上,“师傅,徒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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